【专访】献身西藏的才女——田文(78级本科)
发布时间:2010-10-28
来源:校友
田文:(1959-1987)女,北京人,1978年考入人大中文系,1982年毕业后自愿申请去西藏工作,担任《西藏文学》编辑。1987年出差途中路遇塌方,徒步通过塌方区时,她为一位被飞石砸断了腿的藏族老人查看伤口,欲返回停车地取绷带和药品而延误了脱险时间,不幸被飞石击中头部牺牲,年仅28岁。
田文成名代表作品:《我凝视这高原的黄昏》、《失落的梦,寻觅的悲哀》、《随风飘去》等。
朋友们追忆田文的只言片语
转自:http://yenong.spaces.live.com/
田文:一个充满欢乐、才气的年轻好女孩。在去易贡采访路上遇塌方,被一小石头击中头部身亡。我们为她年轻的生命叹息。拉萨当时的女孩不多,好女孩就更少了。她抽烟,随时随地充满笑声。每次去她墓地除了放上一束鲜花,还为她点上一支香烟,放上一小杯酒。
为什么死的都是女孩,而且都是好女孩……
田文是1978级人民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大约在80年的时候,一次我们一群朋友去郊游,中文系的顾小阳,就是后来写电影《不见不散》那哥们儿,把田文带来。田文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笑起来的样子招人喜爱。郊游回来之后,我和顾小阳还顺便把她送回家,记的是在朝阳门南小街。后来听顾小阳说,田文毕业之后主动去了西藏。再后来听到她的消息,就是1988年的春节晚会上,赵忠祥和倪萍眼泪汪汪地讲述了上一年一个汉族姑娘在山体塌方的时候,为了抢救藏族老大娘而英雄牺牲的故事。这个汉族姑娘,就是田文,享年29岁。
我在网上搜集她的资料,居然发现了一幅油画《干杯!西藏》,能看见图像,但是打不开文字网页,先感谢画家于小冬先生一下。从谷歌检索上看到一行文字“画面中央两位戴哈达的女子(龚巧明、田文)已经长眠在西藏了。”从画面上看,田文比我见她的时候要瘦一些。而龚巧明,画得有些老,其实她给人的印象很年轻。
那个时代毕业分配到边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大家都千方百计留在大城市。而这两位女子敢于上高原,就值得我们敬佩。可惜,她们长眠在高高的山上了。愿她们在天国之灵安详。
上世纪八十年代,《西藏文学》有三位女编辑:龚巧明、田文、马丽华,号称西藏“三大才女”。然而,龚巧明1985年因搭乘的车翻落到尼洋河的激流中而遇难,年方37岁。田文1987年乘车下乡途中路遇塌方,四人排成一字徒步通过塌方区。途中,她为一位被飞石砸断了腿的藏族老人查看伤口,欲返回停车地取绷带和药品而延误了脱险时间,不幸被飞石击中头部牺牲,年仅28岁。我们的山东老乡马丽华没有因为两位同伴的离去而畏缩,她是走遍西藏所有县的极少数人之一,在文学和社会学领域成就斐然。
在拉萨还有个不知真假(是真)的传说,据说当年好心的西藏文联领导痛心地看到三大才女去了两个,病急乱投医,接受一些人的建议,把文联大门换了方向以改变风水,果然从此平安无事。其实传说真假无妨,它寄寓了人们对过早凋谢的青春年华的痛惜之情。
……她的遗体从林芝运回西藏拉萨人民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去了,大院里聚了一两百人,大家好像都是她的朋友。大卡车,盖着蓬布。我们从车上把她接下来,她脸色白净、安详,就像是睡熟了。印象特别深的是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她的丈夫不肯离开,要陪她度过那个凄凉孤独的夜晚,是叶玉林老师生拉硬劝,几乎是把他给抬走了,……。
记得有一次在小街口儿上的“红岩餐厅”喝完酒,走到演乐胡同和干面胡同之间,有一个“东风百货商店”对面就是田文家,那是我唯一一次去田文家。给我印象很深的是:田文倚窗坐在床上,言语不多。那晚的话题大多涉及到“性”,田文说了一句“你们如果在西藏呆上半年,保准儿不会谈这些”,大伙儿一时语塞。我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她的最后一篇小说的题目叫做《随风飘去》,因为她的小狗达达死了(真的死了),她以为它就是她,她们没死,而是混杂在大昭寺前朝佛的牧女们中间——始终面朝着佛,因而也就背朝着我们的牧女们中间远去了,一同消失在风尘中。
那年才叫一个神,闲爷、制服骡子和我去看她,就在田文墓前,陵园里的一头牛围着我们亲热得不行,用舌头舔我们的手,叫个不停,好长时间就是不走,还用两只前蹄搭上我的肩膀,最后一直送我们走出陵园。
……
记得你在人民大学读书,我在西藏农村插队,你给我来了中学分别后的第一封信,然后又是第二封,你说你毕业后肯定要到西藏来找我,还寄来了一张与大学同学一起在颐和园照的照片,你低着头,表情忧郁。我被你打动了,给你回信了。你随即发了一封电报给我,是这样写的:“我太幸福了,贝多芬的悲剧不会发生”。
在那个国门初开的年代,与其说我迷上了摄影,不如说是迷上了日本人先进新奇的摄影器材,简直可以说是到了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程度。你看在眼里了。有一天你兴冲冲地告诉我,有一个外国留学生愿意送你一台奥林帕斯10,你说不要,他说卖给你,低于免税价地卖给你。我那份高兴就别提了。你真的把他带来了,还有那台相机。然后你们叽里咕噜了一通,又带着相机一起走了。后来我问你,你笑成了一团:“他说不卖了,因为他起先不知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怜的老外真现实?现实的老外真可怜?反正他们挺累的,一点都不闹虚。
那是一个思想解放的年代,我们大概算得上是在北京第一批穿牛仔裤、跳“贴面舞”的“弄潮儿”。朋友们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谈人生”,人与人之间经常发生灵魂的碰撞。人们开始探索和践行“真诚”,以真为美的价值观不断冲击着古老中国“以善为美”传统观念。
1988年初《春晚》上不是赵忠祥和倪萍,是孙道临专门出来说这件事。借用的是这首歌:
当你离开生长的地方梦中回望
可曾梦见河边那棵亭亭的白杨
每一棵寸草都忘不了你日夜守望
思念你的何止是那亲爹亲娘
当你握别温暖的手泪落几行
可曾感到背影凝聚着滚烫的目光
每一棵赤诚的心灵都深深理解你
每一个热切的向往都充满你的力量
你奔向远方 带着亲人的希望
你奔向远方 带着火热的衷肠
你和我们同在 把美好未来开创
你是国魂军魂
你是中华的铁骨脊梁
最艰苦的地方
总有着战士的刚强
勇士的肩头肩负着多少人心头的崇仰
谁不知生命的可贵
谁没有幸福渴望
你默默无闻的足迹写下不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