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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帆:“勤于所学,忠于所业”

发布时间:2015-06-01
来源:张一帆

张一帆,1980年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1998-2000大学专科就读于浙江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2001年获得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主考院校为浙江大学;2002-2005就读于中国戏曲学院,获文学硕士学位;2006-2009年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同时,亦师从中国戏曲学院钮骠教授治京昆艺术史。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国剧研究中心讲师,戏剧戏曲学教研室主任,硕士生导师。曾参与《昆曲艺术大典·美术典》(国家重点课题)、《戏曲电影百年》(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重点课题)等课题的编纂与研究工作。2013年入选北京市高校青年英才计划。


勤于所学,忠于所业

好读书,求甚解

1998823日,18岁的张一帆收到了来自杭州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杭州大学于当年9月跟浙江大学合并,而唯一能证明其与杭州大学关系的凭证——那一纸录取通知书也将在报到后上交。

“浙大合并之前是工科院校,也有过自己的中文系,但在整个浙江地区,中文系的第一把交椅是杭州大学中文系。”合并过后,张一帆自嘲是以一种“走读生”身份在学习:“什么叫走读,走读就是上午、下午有课,中午除了食堂,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然而,澎湃在青年体内的对于知识的渴望,似乎并未损害丝毫;相反,努力充实自己的欲望却因此更加强烈。大学期间,这个连午休都无处可去的青年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他徜徉在文史知识的海洋中,悉心听闻学界前辈的动息,立志成为优秀的学者。为此,他几乎从未逃过一节课,抓住一切时机,不断完善自己的知识储备。在一次“世界文明史”选修课后与历史系老师的交谈中,他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当老师询问其专业时,没法相信这是一位中文系文秘方向的大专生。

200112月,张一帆顺利通过自学考试,获取了大学本科文凭。然而这个高中时期就买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的年轻人,心底有一个更加宏远的目标——考取中国戏曲学院的研究生。一年之后,他顺利进入中国戏曲学院,师从原院长周育德先生,亦成为周公的关门弟子。周育德先生告诉他,戏曲史领域的荒地实在难以找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戏曲史的学问已经做绝;荒地虽然难觅,可是前辈学者开垦过的田地,都有精耕细作的必要。带着这一番鼓舞,张一帆根据自身兴趣,将近现代戏曲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他从近代最大的戏曲剧种京剧入手,展开了自己的研究。其间,他读了不少书,还向刘曾复、黄宗江、洛地、余从、任明耀、宋宝罗等前辈求教,并完成了其硕士学位论文《从三种类型新编剧目看梅兰芳的艺术革新》。顺着梅兰芳的新编剧目再纵深考查,张一帆又将研究视野扩展至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戏剧学术史。他考取了中国传媒大学周华斌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在戏曲史研究的道路上走得更为深远。

“‘好读书而求甚解’是张一帆的特点”,周华斌教授如是评价道,“在戏曲史研究不景气的情况下,张一帆坐得住’冷板凳’,热衷于梨园界‘口述史’的考察,并且力求‘甚解’,这是学界难得的学术品格。”

通达现实,足以当之

王国维着眼于“文学本位”的《宋元戏曲考》的问世,开辟了20世纪初“中国戏剧史”的最初领域,随即又有吴梅着眼于“曲学本位”的《曲学通论》、《中国戏曲概论》等,而周贻白先生则在前人的基础上,将关注焦点扩大至“戏剧之全部”,展示了“剧学本位”的视野。张一帆的专业学习与学术研究,沿袭了“剧学本位”的思路,将“案头”与“场上”,乃至和戏剧有关的所有一切,进行了有机整合。

早在硕士阶段,周育德先生便对其提出了“争取做一个完全的戏曲研究者,而不是只懂得案头经营”的要求。周先生的意思,是要张一帆依仗中国戏曲学院特有的教学资源,将自己充实改造一番,在戏曲行里泡一泡,摸到戏曲艺术的一点儿门道。不要求真的学会唱做念打,但对梨园行门里的事儿起码要略知一二。确然,张一帆不光听戏曲历史及理论的课,而且听戏曲表导演、音乐、舞美各系各专业的课,甚至还跟表演专业的老师直接学习表演片段。

此外,张一帆还广交梨园朋友,十分尊重戏曲界的老前辈。周华斌教授说:“作为杭州人,浙江省的戏曲老专家洛地先生将他视为忘年交,中国戏曲学院的钮骠教授同样如此。”在钮老的眼中,张一帆一大特点便是实时关注剧界信息。戏剧学术界、艺术界里有点什么动静,他总是最早得知。这种性子也使其在研究专业上同样全神贯注,随时了解学术领域内的动态,成为“朋友圈”内的“小灵通”。

同样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剧研究中心执教的江棘老师,将张一帆老师视作自己学习工作中的参照。每当工作中碰到困扰,请教张老师总会得到最可靠的答复。例如舞台上演员所穿的各色彩裤,后台术语表达多样,江老师觉得很难准确把握实际所指,于是向张一帆老师请教。张老师多方咨询从事戏曲后台衣箱行业的好友,终于得出较为准确可靠的说法,解除了江老师的疑惑。在江老师看来,张一帆老师是一架沟通戏曲界老一辈和新生代的桥梁。他身上既有长年浸染在戏曲文化中的底蕴,同时又不乏青年学者的激情活力。在当下,戏曲学界和戏曲艺术界间隔阂尚存;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中国戏曲由来已久的游戏传统与智性的思维话语之间是存在冲突的。这种冲突的消弭,可能更需要用彼此熟悉的话语体系来促成双方对话的形成。在江棘老师看来,张一帆老师便是这样合格的人选。

正如钮骠教授所言,“他不是个圈在书斋里绞尽脑汁的撰作人,而是一个通达现实、不闭塞、接地气的研究者。”

恣力学术,潜心传道

在采访过程中,张老师透露其著作《“剧学”本位的确立——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戏剧研究之转型》即将出版。基于其硕士期间对梅兰芳新编剧目的研究,这本专著的关注点落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戏曲研究上。这实际上是对该时期“戏曲研究之研究”。正如其导师周育德先生所言,这种研究很有意义。因为正是在这个时期,中国戏曲的研究才从文学本位、曲学本位转化为剧学本位,才可能创建一种完整意义上的“戏剧戏曲学”。

周华斌教授看来,张一帆的博士论文以当代“戏剧、戏曲”学科为视角,系统地梳理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报刊及相关书籍上的专业资料。其研究的时间段则集中在1925年留洋知识分子发起的“国剧运动”,直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国剧学会”实际解散、戏剧刊物停刊),为时十二年。在这部著作中,他指出:1925年的“国剧运动”,提出了“国剧”的口号。对“国剧”这个名词,不同学人有不同的理解。但是它取代了20世纪初“新剧”与“旧剧”两个有所对立的提法:“新剧人”着眼于创建“立足于世界戏剧之林”的进步戏剧,“旧剧人”着眼于“弘扬国粹”的传统戏剧,但是两派都能接受并使用“国剧”这个概念。

此外,他对“国剧”的内涵进行了历史性的阐解,进一步阐析了20世纪初开创的“中国戏剧史”领域,并重点在于阐论20世纪上半叶在中西方文化碰撞和交流背景下,中国戏剧学术史的演进与发展。又通过当时报刊所反映的戏剧学人和文人,进行了文化背景的类型化分析,比较了三类戏剧人的不同的研究视角。其中包括:兼擅场上与案头、学贯中西的文人齐如山、徐凌霄;传统艺术修养深厚、有新艺术探索的京剧艺人梅兰芳、程砚秋;重视戏剧社会意义的“左翼”学人田汉、欧阳予倩等。这些不同类型的戏剧人,都不约而同地走向东西方文化交汇的、作为“综合性艺术”的“戏剧”的探索,不过各有侧重而已。

恣力学术之余,作为中国人民大学国剧研究中心的一名教师,张一帆老师的主要工作重心便是为同学们传道解惑。张老师的课堂气氛活泼且形式多样。在戏剧戏曲前沿问题的课堂上,他鼓励同学们畅所欲言,从最近关注到的学科动态谈起,并引导大家思考事件、现象深层的来龙去脉及其背后的知识蕴含;在中国传统艺术与实践的课堂上,他绘声绘色地向学生介绍京剧文化和昆曲、评弹等,在愉悦轻松的氛围中,这位手摇折扇、温文儒雅的年轻老师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初次涉猎戏剧戏曲学科的同学,他总是循循善诱,并赠以“技本无绝,练可至绝”(武术家孙存周语)的真切鼓舞。在课程之外,张一帆老师时常带领学生走进剧场戏院,切身感受戏曲舞台演出的精彩绝伦与妙不可言。对于这一点,选过张老师课的同学在得到看戏机会的庆幸之余,更多是对其身体力行的“场上”与“案头”并举的治学理念深感敬佩。

在谈及科研与教学的平衡问题时,张一帆老师并不认为教学会影响科研。在他看来,青年教师为学生开设课程,其备课的过程就是一种科研。他感慨地说:“我认为狭义的人文学者是几乎没有业余时间的。胡适先生说得更夸张了,24小时,连做梦想的都是这个。”或者说,作为受过严格学术训练和学术理想的学人,自身并不存在教学与科研侧重点难以平衡的矛盾,问题可能在于评价体系是否科学:科研第一的标准多少源自于一种“懒政”的管理思维,这也许会在未来的全面深化改革中有所改善。”

作为传道之师,张一帆老师对待教学事业一丝不苟;作为青年学者,他视学术为神圣志业。诚如其本人所言:“只有执着,才有可能达到你目前不可企及的境界”,他以执着的信念践行着一名高校青年教师的重大使命:勤于所学,忠于所业。